一番交谈之后,赵丰知道卫明也在会考之列,且都对制器颇有研究,不免惺惺相惜。
见卫明困顿,便拿出自己的银钱塞给了他,一面还很是在意的叮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留着买书画的私房钱,先借于你了,待你得了官职有了俸禄,可别忘了还呐。”
卫明知道,赵丰无非是怕自己难堪,不好意思收下罢了。
想到自己身无分文,离分派官职还有些时日,眼下正是急用钱的时候,便也不做推辞,只捧钱袋,用力的点点头,承诺必当双倍奉还。
直到二人被分到了同一官署,更是惊喜不已。
许是是因为自己入京以来,受多了白眼和冷待,而赵丰却是第一个伸出援手之人,卫明对赵丰很是亲近。
可为官的日子,并不若卫明想的那般美好。
都是同僚,哪怕是同一官级,亦有贵贱之分。
有那原本便是官宦人家,只是被家里送进来“历练”,等到了年岁,由家里的人脉打点,自可扶摇直上。
也有那商贾之家,富的流油,祖上都是不识几个大字的,为附庸风雅,便塞了大把的银钱将家中小辈送进来,官级不重要,是个官身,名声好听便是了。
还有一种人,既不是官宦之家,也没有富甲一方的背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摸爬滚打挤进来的,为了在官场上立足,便做了前面二者的“亲信”。
无非是往日里阿谀奉承,笑脸相向去讨好各自的“主子”,攀附人脉立足。
可赵丰,却是那第四种。
赵丰亦是书香世家,嫡亲的兄长在吏部任职,次兄经商,也是颇有名声。而他自身,自在会考之时便是名列前茅,本可去更好的官署,却不想赵丰自荐去了兵器库。
可赵丰会考成绩实在不容忽视,而这“自荐”颇有自损前程的意思,为表公正,便在同进兵器库的一行人里,给赵丰提了一层官级。
是以,赵丰便成了这些人的“上司”。
因为卫明与赵丰亲近,自然而然的,卫明便成了赵丰的“亲信”。
卫明一开始还有些窃喜,自己无意中结交之人,却有如此雄厚的背景,若是再多多相处,岂不是水涨船高。
可时间久了,却现,赵丰简直是个异类。
官宦之人的子弟,恨不得将为官的父兄挂在嘴上,而赵丰却是只字不提。
家中富贵的,衣食住行恨不得全都冒着金气,可赵丰却是不讲究,束的簪子,三两个月都不见得换上一回。
只有一次突然下了雨,赵丰的长兄恰好下值路过,便顺路带了赵丰和卫明二人同行。
卫明有心攀谈几句,却被赵丰不悦的断了话头。
而赵丰的长兄却是见惯不惯的样子,只笑的温和,丝毫不介意幼弟此举无礼。
虽然赵丰平日里待自己也好,不曾呵斥差遣。
可卫明心里并不如意。
眼看着其他的“亲信”们不说穿金戴银,可那日子眼看着都滋润了起来,虽然每日里被吆三喝六,动辄凶骂挨打,可毕竟在外人眼里,过的都是体面的。
虽然赵丰再没提起过当初想借银钱之事,可是每月束修微薄,还有家中不断催促着,想要来京城和儿子“享福”的爹娘。
官署里自有住的地方,可也只不过是一张床榻,一副桌椅罢了。
再加上自己平日里吃喝,采买衣衫,文墨,人情世故,每每不到月底,束修便花了个干净。
赵丰见状,都会以请客吃饭为由,解决了卫明吃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