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惊蛰的梦魇之境中,洛基先生不过是个名字,应该是合理神读取了方惊蛰的记忆,知道有这么个欺诈之神,便拿来应景地用了一下。
真正能够代表那里最高的规则的,显然只有合理神。
那颗岛中心长满根须的高大树木,代表着合理神的欲望与恨意。
那些欲望和恨意被无限倍的放大,成长为大树上无数的根须和藤蔓。
如果有人踏入雨林深处,就会被欲望捆绑,被恨意杀死,最终被消化,成为欲望之树的牺牲品与养料。
合理神深知那欲望和恨意的可怕,便将其困在意识深处的一座孤岛中心,让它孤独地生长,甚至连码头上的船都没有留下一条。
但是,如果有人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想方设法来到岛上寻找所谓的宝藏,那合理神也不介意投喂一些养料,来安抚自己那棵残暴的欲望之树的怒火。
至于那些冷漠的梦中人,不管是参赛者还是服务生,都是曾经对合理神报以冷漠的人们的投影,他的亲人、朋友、爱人,以及陌生人……只不过以方惊蛰潜意识中的形象表现了出来。
那些人的最终结局,基本都是在游戏的开始或最终悲惨地死去,每一次的方式又有些不同,但一定是让合理神已经无法感受欣喜与痛苦的神经感到一丝丝的慰藉的方法。
方惊蛰知道,如果那些人里哪怕有一个——只有一个,愿意给合理神一点点的善意,那么今天这个游戏的主持人就不会是他。
可是,一定还是会有另外一个合理神。
啊!合理神!多么辉煌的称号!
愿望殿堂的主持人?
可笑。
不过就是个好听的称呼罢了。
那个辉煌的神会把自己困于“罪与罚之间”?
谁会在房间的地板和墙上都铺满红色的菌毯?
他只不过是一个死亡后仍无法摆脱这个世界曾给他的一切冷漠与不幸的人,红色如同来自生命中每一个角落的压力,日夜环绕着他,让他无法摆脱,无法呼吸。
这硕大的殿堂,只是另一个囚笼,将他困在这里不得解脱。
……
方惊蛰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太美丽,他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看着窗外的迷蒙的景色。
可手刚放到口袋里,方惊蛰整个人就如遭雷击。
他猛地在左边裤兜里又抓了两下,抽出来放到眼前。
在他的左手掌心上,躺着几颗白色的沙粒。
原本已经放下的疑问,在这一刻又被方惊蛰提了起来。
梦魇之境在合理神的解释中,只是一个像是梦一样的幻境。
既然是梦,是幻境,那必然不是真实的所在。
可如今他手里这颗沙子算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surprise吧?
而且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
就在方惊蛰拔出唐诗,试图分辨此刻是不是仍在梦中时,他头顶上响起了来自合理神的声音。
“下一轮赌局即将开始,十五分钟后所有人必须到五楼集合,没有准时达到的玩家,将视为放弃本轮赌局,直接出局。”
方惊蛰收起刀,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两把脸。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露出那个两排大白牙的笑容。
“还是这么帅!应该不是做梦了!”
……
再次来到五楼的圆桌前,方惊蛰注意到,这里原本十二个人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十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