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荀久咬咬下唇,声音低弱,“能否保证不对我做出逾矩的事?”
扶笙脸色微红,声音亦有些低哑,“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你?”
荀久灵眸飞转,袖中手指蜷了又蜷,忐忑的心依旧狂跳个不停。
扶笙见她犹豫,声音越发轻柔,“雨夜寒凉,小榻上又没有锦褥厚衾,你若是睡在那儿,着了凉明日去不了义庄怎么办?”
荀久再三思虑之下,缓缓走过来,眉心依旧紧皱在一起,“我怕……”
扶笙伸出长臂,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荀久顺势坐在床沿边。
他抬眸细细看着她。
旁边九彩凤戏凰灯台上火光荧荧,照得她白皙莹润的小脸更加肤光胜雪,纤长睫毛上落了星光点点,扑闪扑闪间碎开华彩无数,潋滟灵眸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扶笙得见她这个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你快来床榻上睡觉,我这就去外面小榻。”
荀久心神一动,眼神怯怯看他,“你……既是手臂受伤了,如何还能着凉?”
扶笙眸色沉静下来,慢声解释,“带你来这里,我本意是想让你放松一下不要因为手术而太过紧张,却没料到夜间会有倾盆大雨,既是我估算失误,那便该罚。”
他这么一说,荀久蓦然想起在无人岛上的那一夜,也是大雨倾盆,他在打坐的时候内息不稳直接一口血喷出来,紧接着便晕厥了过去,那个时候,她替他看过脉象,是内腹受损的迹象,想来不是在楚国商船上与人打斗时损耗过度就是他在控猴的时候不慎损了心脉。
离开的时候,他貌似还没有痊愈。
思及此,荀久眼神温软下来,“阿笙,你老实告诉我,你手臂上的伤与你当初在无人岛上的内伤可有关系?”
扶笙眼眸有片刻的波动,再看向她时,添了几许笑意,“是我刚才不小心……”
话音还没落下,就遭到了荀久狠狠一记斜眼,“怎么个不小心法,你倒是与我仔细说说!”
没听见扶笙答话,她又偏头问:“我听闻有的人在练功的时候若是走火入魔,情况不太严重的话就会放血以保持灵台清明,你方才是不是……”
扶笙狭眸眯了眯,将头微微偏往一边,缄默不语。
荀久一见他这反映便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了。
他当初在无人岛上内腹受损一定与控猴有关。
控兽并不是每一个会武功的人都会有的能力,控兽的人必须拥有超越常人的技能,比如……语真族的灵术,巫族的巫术。
可扶笙并不是这两个种族的人,除了灵术和巫术,到底还有什么术法能让他有办法控兽呢?
荀久想不通,便不再深究,灭了烛台后掀开锦被,放下鲛绡宝罗帐后摘了头上的海水纹白玉簪和衣在他身侧躺下。
这个举动,让扶笙惊了一惊,他回过头来,屋内已经陷入了昏暗,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觉到她娇软的身躯正与自己并排躺在这一方床榻上,似乎所有的担忧全都在顷刻之间消散,没多久就传出均匀安谧的呼吸声。
扶笙轻轻莞尔,伸出另外一只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将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挪了挪,这才阖上眼,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小农场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一夜暴雨过后,竹林间早早就升腾起轻柔薄雾,晨阳渐升,柔光从轩窗照进来,碎开一夜的黑暗。
荀久昨夜睡得极其安稳,梦中似有一团温软轻柔的气息包裹着自己,清幽的冷竹香一直萦绕在鼻尖,堪比安神香。
睫羽微颤,荀久缓缓睁开眼,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脑袋枕着扶笙的一条手臂,腰上环着他受了伤的那只手臂,而他本人正在熟睡中,睫毛垂下两片阴影,更衬得肌肤莹润如玉。
荀久大惊,忙掀开锦被查看他受伤的那只手臂。
雪白绷带上被大片血迹染红,如今已经干涸了。
咬了咬下唇,荀久心中懊恼,她睡觉多动,这一点还是招桐告诉她的,想必是昨天晚上动得太厉害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他才会在不得已之下环住她的腰身。偏生她睡觉总不安分,许是翻身的时候又牵扯到了伤口致使血液渗出。
难怪睡梦中总觉得周身像被一团温软的气息包裹住,却不曾想到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