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穿得单薄,门口又不断有冷风涌入,整个人双手抱膝蜷缩在火盆边。
过了许久,扶笙才缓步进来,顺便关上了房门。
一眼见到荀久整个人缩在火盆边,他二话不说脱下外袍给她披上,温声问:“是不是感觉冷?”
荀久这个时候最不想看见他,冷哼一声偏开头。
“还生气呢?”扶笙好笑,“车夫都已经走了,你再生气他也不会重新回来。”
“我明早还有事,反正我不管,你得想办法送我回去。”荀久拢了拢肩上他宽厚的外袍,幽幽冷竹香入鼻,竟莫名觉得安心,嘴上却还在僵持着。
“你脖子上的红痕还未消散,这个时候回去,若是招桐和柳妈妈问起,你又该如何说?”扶笙挨着她坐下,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自己近一点。
荀久哑然。
招桐年岁虽小,心思却细腻,到时候若是真的看见了她脖子上有红痕,指不定第一时间就得想到她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可是,我若一夜未归,她们俩肯定着急。”荀久其实想说的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晚上不归家,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得有多难听?可是一想到扶笙那张毒舌,她还是觉得算了,一触及到那方面的话题,他这个人就什么都说得出来。
“那好办。”扶笙翘了翘唇,“我刚好吩咐了车夫,回去的时候去你宅邸通知一声,你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荀久原本被火盆烤出了几分睡意,闻言后霍然清醒过来,这一次再不客气,捏紧了拳头狠狠打在他的胸膛上,“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扶笙没有闪躲,堪堪承受了她那一拳,的确打得够重。
他低低咳了几声后恢复过来,揽紧她的肩膀,“我是担心你会过于紧张,所以带着你出来放松一下,毕竟,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投入手术的准备中,这半个月,你想要轻松是不可能的了。”
“这还差不多!”听到这个解释,荀久心中顿时舒坦了不少。
她的确是很紧张,对方是女帝,更是扶笙的姐姐,再加上她经验不足,倘若失败了,她该如何向大燕臣民交代,该如何向扶笙交代?
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手术一旦失败,她跟扶笙之间还会如何发展。
思及此,荀久便忍不住抬头问了出来,“阿笙,如果……我是说如果,手术失败了,你会怎么样?”
扶笙清澈的眸光凝在她面上片刻,微微启唇,“我大概……会活成行尸走肉。”
是了!荀久突然反应过来,手术之前,她和所有的巫医都要当着百官的面签下生死状,一旦女帝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任何问题,她和巫医们都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到那个时候,扶笙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姐姐,他还会失去她。
亲情与爱情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那是怎样的双重打击?
荀久心脏揪痛,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我会尽力而为的。”
扶笙点点头,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我期待你的尽力而为。”
荀久张了张嘴,原想开口在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肖老的敲门声。
他道:“殿下,客房里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您是否现在就过去?”
“肖老有心了。”扶笙淡淡道:“我这就过去。”
话落,他松开荀久,当先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荀久将手递给扶笙,他轻轻一拉,她便从地上的软席上站起来,肩头外袍滑了下去。
扶笙弯下腰捡起来,重新替她披好才轻声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荀久瞧了瞧天色,打了个哈欠,“困了,既然有客房,那我先去睡觉,明天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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