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只让看着王妃,别让她跑了,可没说不许她逛街算命。算了,咱们盯住就是。万一惹王妃不快,回去再向殿下吹几道枕边风,可够咱们喝一壶的。”
他们商量妥,只站在不远处,牢牢盯着音晚。
音晚坐在摊子前,见严西舟那张清俊的脸隐在络腮胡子后,掠了一眼她身后的守卫,微微一笑:“时间还早,不如写个字,我来测一测。”
音晚提起笔,一时有些走神,手不随心,等反应过来时,那个“章”字已经写了一半。
她想把纸掀起来扔掉,严西舟却快她一步,将纸夺过去,道:“就它吧,它在你的心里。”
音晚垂眸,柔软的睫毛落下,遮掩着眼底的神色。
“下早上立,说明这人立于早年间,从前种种并不曾彻底湮灭,回忆仍在,难以抹掉。”
音晚紧拽着衣袖,指甲深陷入锦缎中。
“但上下分离,又说明他已与从前孑然不同,痴心执念不会有好结果,到了该抽刀断水的时候。”
音晚抬起头,皎美的面庞浮着苦涩:“我现在知道了,西舟哥哥,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严西舟微诧:“你知道?”
当初赐婚圣旨下来,谢润不愿让女儿的姻缘染进权欲之争,但善阳帝手握他的把柄,又反抗不得,便暗中让严西舟带着音晚跑。
直到出了长安城,音晚都是备受煎熬的。
她不想走,她想嫁给萧煜。却又怕这一步迈出去,再无回头路,又挣不到一个好结果。
严西舟看出了她的心事,故意暴露行踪让善阳帝派出的暗卫抓到他们。
他想成全音晚的一片痴心,虽然他自己的心已伤痕累累。
爱原本就不该是占有和自私的,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幸福、快乐,而绝不该令她痛苦、为难。
可严西舟眼睁睁看着,当初那个明媚娇娆的小姑娘,那个痴情真诚的小姑娘,一腔热血为爱奔赴,到头来却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满面枯色。
他守了她这么多年,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苦,有一丁点为难,凭什么那个人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这一切或许原本就是错的,音晚的执念是错,他的成全也是错,那么就到了该纠正错误、回归正途的时候。
两人缄默相对,倏地,一声尖啸突破长空,伴着马蹄阵阵,由远及近。
音晚回头看去,是一匹红鬃烈马受了惊,疾速朝他们奔来,行人纷纷避让,这烈马直接撞上停在路边的淮王府马车。
车舆几乎被掀翻,拉车的骏马被吓着,扑通着前蹄嘶鸣不已,王府护卫们忙上前拉扯缰绳。
这一通热闹,路边行人纷纷围上来。
严西舟朝音晚使了个眼色,趁乱将她拉进路边的字画坊,音晚亲眼看着,一个和她同样装束、大致身形,甚至连样貌都有几分相似的姑娘紧接着从字画坊里走出来。
王府护卫们慌忙扶起车舆,疏散人群,在一片纷乱中寻找音晚。
直到看见“音晚”还坐在测字摊前,身侧跟着青狄和花穗儿,才长舒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音晚”便起身,青狄和花穗儿左右拥簇着她,将她扶上了马车。
音晚躲在字画坊内,眼见着马车缓缓驶开,秀眉紧皱,愁色难消。
严西舟道:“不用担心,谢大人另有安排,青狄和花穗儿要和我们一起走的。”
马车将要到淮王府时,“音晚”从车舆里飞身出来,正落在路边的快马上,她功夫利落,扬起蟒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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