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只以为那小子胃口够大的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两千万亩他也敢开口?这搁谁都是要拼命的吧?”
严东吴叹了口气:“也是豫章那帮人做得太过了些,自耕农已经百不存一。四千多万亩良田都被二十四家及附庸吃干抹净,半点活路也没给百姓留。
这肯定是不能不管的,只是一张嘴就要人半条命,着实办不到呐。”
宋九龄也叹了口气:“若此,也算是豫章咎由自取。只不过此事你最好不要先动手,得等报纸先预热。”
严东吴微微一愣,勉强理解了这里面的逻辑,旋即问道:“大周日报虽然影响力最大,但豫章毕竟远隔数千里,怕是影响有限。”
宋九龄呵呵一笑:“不久前,那小子还在广陵建两院江淮分院、设置报纸分署,还胁迫陈夫子北上,就是为了和江东好好打一场舆论战,结果吴郡忽然就反了。”
严东吴这才恍然,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把这套舆论班子搬到豫章本地区。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此离谱的事,宋相竟也不反对?!
豫章的破事跟宋相没有一毛钱关系,人家凭什么反对?
严东吴感觉愈气闷,忍不住问道:“世叔勿怪,小侄有一言实在是不吐不快!”
宋九龄并不意外,只是淡然道:“说来听听。”
严东吴愤愤地道:“这洛都上下,难道就由着那小子专横跋扈么?真就没人管么?”
宋九龄仍然不意外,重新端起茶碗,轻轻吹着热气,道:“陛下都不管的事,谁又能管得了呢?”
严东吴愕然无语。
是啊,如此跋扈,明显就是皇帝惯出来的。
年纪轻轻就做到内阁相国,除了皇帝,还有谁管得了呢?
“东吴啊,凡事多向前看,如果有些事躲也躲不掉,索性就做得彻底些。这世上从没人想一条道走到黑,其实都是想走到亮的。”
严东吴悚然一惊,这是暗示他,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直接下死手,永绝后患?
这内阁里面都是疯子么?
“世叔,这江东大规模公有化,中原难道也要效仿么?”
就算豫章不关你事,但中原难道不是你们世家集团的地盘么?
宋九龄淡然道:“中原田政的调子已经定下了,清丈所有田亩,重新厘定田亩税赋,照章纳赋。”
严东吴微微愕然,这虽然也很困难,但比直接割肉强多了吧?
他忽然有所明悟,只有那小子在豫章吃饱了,中原才有可能逃过一劫不是?不然在中原要一万万亩公田怎办?
特么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宋九龄道:“按照既定国策,天下利益要从田亩上剥离出来,都转移到产业上去。
粮食价格要彻底压死,以后朝廷说多少就是多少,不给乱涨,不给囤积居奇。
所以啊,田亩的产出肯定越来越有限,还是跟紧产业的步子才是正经。”
严东吴嘴巴微张,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宋九龄又道:“那小子说得是有道理的,只有叫老百姓吃饱了不饿,产业才能兴盛。
先前洛都这边搞了个不知所谓的冬日送温暖工程,又赈济雪灾,修缮危房,为此找世家化了好几次缘。
投资总公司、建筑总公司、邮政总公司前后招了一万多工匠和出大力的,工钱给的比寻常多一些。
上了腊月一看,相较往年,洛都商业果真繁盛了许多,商家都说生意比往年好做。”
严东吴倒是不太意外,老百姓吃饱了不饿,世道就繁荣些,这他也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