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豫章有四千多万亩良田,却弄得民不聊生,匪患横行,严大人久居江东,深知江东民情,可有何见教?”
只是头一次礼节性拜访,莫名其妙就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严东吴愕然了一下,心下一沉,这特么是要自己背黑锅呀?
“明相有所不知,豫章丹阳虽同属江东,但隔山绝水,交通颇为不便,在下也不曾去过豫章,的确不熟豫章民情。”
听到对方不肯接锅,姜云逸也不以为意,道:“严大人在吴郡做了四年郡守,不知对吴郡产业公有化有何看法?”
严东吴不明白这家伙这样问有何深意,只能试着糊弄道:“在下对公有化之事也不熟悉。”
继续硬邦邦甩锅,姜云逸仍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道:“不知严大人对外海贸易有何看法?”
严东吴沉默了,没有再贸然否认。如果一问三不知,还入个锤子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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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以为,外海贸易利益关涉极大,朝廷设立海洋贸易总公司调动天下力量共同出海乃是长治久安之良策。”
姜云逸又问道:“前日我与赵相仔细商议了海总股权分配一事,一致认为,先前的公开竞标之策或有不妥之处,最好能多方协商一致。”
严东吴诧异地问道:“若此朝令夕改,才更加不妥吧?”
姜云逸淡然道:“我年纪小,行事不够稳重,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此匪夷所思的托辞,严东吴实在是无言以对,只能斟酌着道:“朝廷有定论就行,协商一下应也不是坏事。”
姜云逸又道:“严大人以为,给豫章五个点,然后要他们两千万亩地,可行么?”
严东吴倒吸一口凉气,神色阴晴不定了一下,旋即苦笑道:“这不是要人家命根子么?”
姜云逸面色仍旧从容地道:“我也觉得,两千万亩田,明着来怎都是不可能的。”
严东吴迅速领会了他的潜台词,没好气地道:“朝廷岂可行歪门邪道?”
姜云逸稍稍肃然道:“听说,豫章之地,土地兼并极为酷烈,自耕农近乎绝迹。
早些年民众多有反抗,后来也不知谁出了个好主意,主动养匪为患,将民众对大族的怨恨转移到山贼水匪身上,然后定期剿匪平息民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果真是个光明正大的好计策。”
严东吴闻言默然无语。
姜云逸忽然问道:“正好吴郡谋逆案即将开审,荆无病那边也掌握了不少罪证,就以吴郡谋逆案为契机,剪除豫章罪大恶极世家,实现腾笼换鸟。严大人以为,剪除多少家最为合适?”
听到如此虎狼之词,严东吴眼皮狂跳,身体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云逸却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道:“如同吴郡那般,重新洗牌如何?”
严东吴微微一颤,叹了口气:“明相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姜云逸仍旧肃然道:“若是有些人能做人留一线,我又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江东这一波动荡过后,朝廷开始接管江东施政,难道还能像过去一样醉生梦死么?
我现在与严大人商讨的不正是如何留一线么?”
严东吴终于懂了这个家伙的意思,这件事,要利用他来办,只有他表态了,才能把豫章与江东其他三郡剥离开来,从而减少负面影响。
可想而知,此事过后,江东必定四分五裂,而他严东吴必定声望受损,许多江东人怕是会恨得他牙痒痒。
所以,凭什么要配合?
但是,凭什么不配合?
严东吴苦笑不已,自己颠儿颠儿上洛,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和荆无病那头小狼崽子相比,眼前这头才是真吃人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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