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仁安堂里的人忙忙碌碌,仿佛多一个她或是少一个都无关要紧,那件对她们家来说天大的好事,此刻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云初突然觉得身上这件新衣很是碍眼,她很想把它脱下来,以此将自个儿的自尊心给好好地裹起来,不必这般显露在外人的眼前。
坐在云初身旁的云苓突然感觉到云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她本是想安慰一番的,只是想着自个儿若是心中烦闷,定是不愿意别人在一旁唠唠叨叨,说些无关要紧的话,便也止住了劝说的话,静静地陪在左右。
两人约莫等上一个时辰,沈长留才停下手上的功夫走过来说道:
“二位,钟老有请,请随我来。”
云初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登时又变得紧张起来,她害怕会被钟老拒绝,甚至被认为她不适合当女大夫,她的脑子里冒出不少不好的想法,她还想拉住云苓逃跑。
沈长留自是见到云初白的唇色,便放慢脚步,故意绕上一大圈子才到钟老歇息的地儿去。
“师傅,人到了。”
“进来吧。”
沈长留把门推开,云初害怕地垂下脑袋,云苓却大大方方打量眼前这老头。
瞧着他一头青丝夹白,脸上却滑溜地紧,白里透红,连一丝皱纹都不见得,着实称得上好气色。
钟老放下茶盏,仔细比对眼前这两人黄毛丫头,立马就将身穿旧衣的云苓给排除了,便看向略含羞怯的云初,想来这人便是沈长留给他引荐的小娘子。
“见过钟老,最近可有碰着什么棘手的脉案?”
“你倒是会沾亲带故扯关系,何不教教你阿姊,多提点儿胆量。”
云初见钟老提到她,便着急往前问候,
“钟老,安。”
“你便是俞老收的那个小徒弟?”
“正是,先生听闻我要面见钟老,也让我替他向钟老问好。”
钟老点点头,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问道:
“为何想要学医?”
云初咽了咽口水,缓上一会儿应道:
“我阿奶是接生婆,我见过她接生难产的妇人,妇人产子后身子虚弱,那家人却以大夫是男儿身份将他拦之门外,不予瞧病,我就在想,万一我懂医术,说不定就能改变这个现象。”
“你是觉得自个儿有什么能耐吗?为何觉得自个儿能学医?”
云初掐了一把掌心,脑中划过不少念头,最后只脱口而出道:
“既然男子能学,女子为何不能?大家都是有脑有手有脚的,差不了多少。”
钟老再次点头,眼睛眯了半眯,追问道:
“医书读的如何?药草认的如何?”
“医书读了大半,药草也能认出一二。”
钟老猛一拍掌,说道:“好,我这就考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