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梁进仓的这个马屁,让苏厂长又开始讨论厂子的问题。
这就是个进步。
梁进仓知道,对于此刻灰心丧气,陷入失败的痛苦当中的苏厂长,绝对不能说否定他的话,而是要鼓励他,肯定他。
这样才能让他愿意听自己说下去,才能让他重拾信心,甚至鼓动起他的满腔热情。
记得有个典故。
秦王嬴政的母亲赵太后宠信嫪毐,还跟嫪毐生了俩儿子,并展到武装政变,想把嬴政弄死。
嬴政挫败政变,车裂嫪毐,俩弟弟也装布袋子里啪啪摔打而死,赵太后囚禁咸阳宫。
杀其弟,为不义,囚其母,属于不孝。
于是众臣子纷纷进谏,要求他把赵太后接回来。
秦王本就为母亲的丑事羞恼,臣子们还来指责他的不孝,更是恼羞成怒。
连着杀了二十七个劝谏之人。
并且悬剑宫门,进谏者死。
但是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叫茅焦,一番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得秦王幡然醒悟,重谢茅焦,迎回赵太后。
在感谢茅焦的时候,秦王一句话道出了茅焦的成功所在,就是前边那二十七个劝谏的,“但数寡人之过”。
意思是他们劝谏,上来就叭叭叭地指责我各种不是,各种错处,寡人也是人,岂能不恼羞成怒。
但是茅焦先生上来没有数落秦王,先拉别的,渐渐引到“囚母为不孝”这个话题,还给这个话题扣上个“不孝何以治国”的大帽子。
秦王当然被说动了。
梁进仓现在就学茅焦,一开始先肯定你,等到勾起你谈话的欲望,再让你慢慢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他随着苏厂长的话头也感慨道:
“是啊,一旦形成固有的思想观念,几乎是没法改变过来的。
您又是从大城市来的,他们会天然地排斥您。
再好的规章制度,再有针对性,也只能是对牛弹琴。”
这话又说到苏厂长心里去了,他对小梁这个知己苦笑一声,摊摊手: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哎!”梁进仓突然做出眼前一亮的样子,“苏厂长,您说您能不能融入到他们当中去,让他们觉得您是自己人,配合您的管理呢?”
苏厂长摇头:“天方夜谭,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融入!”
“是这样的啊苏厂长。”梁进仓似乎来劲了:
“您想想啊,规章制度只要能贯彻执行,木器厂就能扭亏为盈,所以能不能执行是关键。
而能不能执行,就看他们能不能配合。
之所以不配合,除了吴副厂长暗中捣鬼,还有就是您是光杆司令,没有帮手。
如果现在厂里有人愿意帮您,而且是说话比较管用的人,他能带动很大一部分人站在您这一边,会不会就能改变现状?”
梁进仓这话让苏致祥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已经被架空了,想不出谁会站到我这一边。”
“您知道孙延成在夏山街,或者说在厂里的影响力吗?”
“这我知道,我也找他谈过几次,他没有帮吴光荣给我下绊子,但很明显也没想帮我,而且我觉得,领地观念最强的就是他这种在街上有影响力的人。”
“如果您相信我,我觉得我能说动孙延成坚定地站到您这一边。”
“真的?”苏致祥眼睛里一下子燃烧起希望之光,“小梁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说出来让我开心的吧?”
梁进仓笑道:“只要您别急着走,我先去跟他谈谈不就知道了!”
“好哇!”苏致祥兴奋了,他现小梁似乎有一定的把握,重重一拍桌上的文件,“要是他能帮我,我还走什么走!”
正在这时,一个工勤人员站到门口敲敲门:“苏厂长,吴副厂长要求召开班子会议,请您过去参加。”
苏致祥奇怪地问:“他要召开班子会议?生什么事了?”
工勤看一眼梁进仓:“好像是关于小梁的问题,其他人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