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望天。
缇婴语气古怪:“……我、我二哥,真是,老当益壮啊。
“都受伤了,还不忘享受。
“月奴,我们明日再过来看二哥吧。”
月奴呆呆的,被缇婴领走了。
实则隔着帘子与
帷帐,有大天官的法术遮掩,缇婴是看不清楚那位躺在病榻上的二哥面容的。
离得近,离得远,她都看不清。
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活人气息很淡。
许是因为她修炼大梦术的缘故,许是沈玉舒本身是有修行资质的,缇婴在这个秘境中的修为虽有些被压制,但并不严重。她可以看出这些,所以她决定不轻举妄动。
……刚来第一日,如果她这二哥是什么秽鬼附身,那一个秽鬼能有神智,说不定是无支秽呢。
她的目的又不是猎杀无支秽,不是夺得“忘生镜”。她干嘛要为别人出力。
她还有进入秽鬼林寻找江雪禾的要务在身。这古怪的疑似无支秽的怪物,还是留给别人头疼吧。
--
缇婴拉着月奴走得头也不回,二公子院中的妾室们不知缇婴已经看出古怪,她们只齐齐松一口气。
她们不敢让三小姐进去看,不过是因为,今早时,她们中有一日大着胆子上前,发现二公子没有呼吸,体温冰凉,还始终唤不醒。
昨夜二公子上身悬浮着一截白骨,那白骨温柔优雅地与她们说话、吓唬她们的场景,竟似是她们的幻觉一样。
天亮了,梦醒了,幻觉消失了。怪物消失,二公子也死了。
这怎么行?
以沈家主动帮二公子纳她们入门的作风来看,二公子若是死了,她们肯定要跟着陪葬。
众女们商量一番,恶向胆边生,硬着头皮,不承认二公子“死”了。
她们拦在所有想探望二公子的人面前,编着瞎话。人后,她们又齐齐跪在二公子的病榻前抹泪,祈求二公子苏醒。
哪怕仍是“怪物”呢!
哪怕要吃人呢!
只要沈二活着就好。
--
月上中天,苍梧劲然。
少年虚影如烟,浮在了帷帐中,出现于沈二身体上方。
屋中燃着求魂祷告的香烟,妾室们口中念念有词。
那虚影俯眼,静看她们半晌,竟主动开口:“求魂香不是这样用的,你们念的词也是错的。用你们这种法子,唤不回人的。”
妾室们吃惊。
她们脸色苍白,却骤然松口气——昨夜那道清哑温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他又来了!
不管他是什么,他来了!
有一大着胆子的女子抬头,主动想盯着白骨森然恐怖的模样,好表明自己忠心。但是这大胆的女子抬头,却没看到昨夜的白骨,看到的是烟雾后,面容清隽舒雅的少年魅影。
少年注意到她吃惊的神色。
少年偏了偏头,仍是和颜悦色:“昨夜第一次显形,没有控制住力量,似乎吓到你们了,今日就换了副模样。看起来不算吓人吧?”
妾室们齐齐抬头。
妾室们面红耳赤。
这何止不吓人。
这怪物若是活着,比起
二公子的风采(),也不枉多让。何况她们谁也没见过真正的二公子?()_[((),她们见到的二公子,已经是受伤后枯槁苍白的少年了。
妾室们想到这里,齐齐醒悟。她们没空泛痴,只跪下来磕头:“求公子救我们一命!我们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
鬼影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鬼影却并不浑噩,他思维非常清晰。虽然弄不懂她们在做什么,但他听了片刻后,便大约明白了。
鬼影含笑:“你们想要我夺舍你们二公子的身体。”
妾室们脸色苍白,额上冷汗凛凛,讷讷不敢言。